老唐是安徽人,我是江苏人,因为在广东某市某生活小区某楼各自买了彼此门对门的住房而成了邻居。虽然两家之间隔了四道门,由于老唐和我一样喜欢喝一杯,所以四道门居然没有能阻隔我们的友好交流。
在没有与老唐深入交流前,我一直猜老唐是什么职业,但总猜不透。后来才知道,老唐是个职业股民,他每个星期一到星期五上午九点多到股票交易所去“上班”。他属于股票大户,在那里,只要拥有三十万元市值股票的股民就属于大户,就有他专门的桌子和电脑。通常他去了之后,与左邻右舍打个招呼,泡一杯茶,打开电脑,看看行情,调整一下心情,就几乎是他“上班”的全部内容了。由于每天都来,所以一般来说,心情是平静的时候多,激动的时候少,像他那样,一般也是以做长线为主。中午,股票交易所免费为大户室的股民供应午餐,餐后到下午开市前,股民之间彼此有时会打打麻将,反正来炒股大都属于有钱有时间的人。股票交易所提供有空调的场所和麻将用具等,这些都属于吸引顾客,为顾客服务的配套设施。到了下午,快收市了,老唐就从股票交易所下班。
当然,这样的上班下班要比我的不敢迟到的上班下班要惬意得多,有时打个通宵麻将,也不必匆忙用冷水清醒头脑,赶去单位报到。所以我也曾经有过仿效老唐做个职业股民的想法。
事实上在与老唐熟悉以后,他没有少劝我过。他甚至为我设计过“只赚不赔”的炒股方案。他对我说,“你不要怕亏本,在开始入市的时候,可以先买中签。你用一百万元开个户,等到有新股上市时,你就全部打进去买中签。打进去的钱越多,中签的机会越大,只要买中了,你随后卖出去,就可以稳赚一笔。许多银行,基金等都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赚钱的。”
“既然你知道这样的好办法,你自己为什么不用呢?” 我就问。
“我的钱都放在长线上,如果拿出来,买不中,再放进去,这样一进一出都要交钱给交易所,得不偿失。况且只要我们有股票在里面,也可以按股票值配新股给我们,所以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这样的方法最适合你们这些将钱存在银行里的人使用。你想,你现在存一百万在银行里,一年不过一万多利息,如果你放到股市上买几次签,肯定收益远远大于银行利息。”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心动,但是这样一笔大钱,无论如何是不能委托别人办的,必须自己亲自出马。然而,我还有一份不错的职业,总不能放弃了去干这样的事。因为我想,每天炒股,多么枯燥,哪里会有工作这么有趣?
为此我曾探讨过老唐为什么会对炒股如此着迷,我曾问过他,
“每天这样买进卖出,不腻吗?”
“炒股这东西,就像抽鸦片一样,有瘾,只要买了股票,每天不去股市看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你看到股价上升时,就好像坐在那里啥也不干就能眼看着自己的钱在增加一样,那种快乐是无法比拟的。就算你赌钱赢钱,还需要你去操作赌具呀,可炒股是啥也不用做就能赢钱啊!所以一旦踏进股市,就会对其他事情失去兴趣,自己整个人就像被股市这个大磁铁吸住了一样。股价上升时是这样,股价下跌时更是如此,眼见着自己的钱像流水一样流走,那种痛苦,比赌钱时输掉还要厉害!” 老唐深有体会地说。
听老唐这一说才知道,原来股民外表看上去潇洒,骨子里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也许炒股的人也像吸毒品一样,明知道毒品有害,可是身不由己。
后来我还了解到,老唐除了拥有股票外,还与人合伙开了一家不小的文具店,但由于沉溺股市,将文具点全权托付给一个亲戚打理,结果几十万的投资,几乎没有收益。
两年前,国内股市一片欢腾,几乎只要买了就能赚钱。记得有一年底,老唐得意地告诉我那年他赚了十几万。说得我心痒痒的,几乎就要下水,但还是忍住了。谁知到了去年,老唐的股票一下缩水了三分之一。祸不单行,文具店里的合伙人也因收益太少而提出了撤资。老唐左右为难,如果放手文具店,万一股市再继续跌下去,自己的生活都将成问题,但要把文具店拿过来,又拿不出现金给合伙人。他因此想出了邀请我入伙的建议,即由我接替他原来合伙人的投资。由于我对文具这一行不熟,而且经营理念与老唐也有一定距离,所以没有接受这个建议。好在后来经过协商,对方答应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将文具店全部转让给老唐。
经过去年的股灾,老唐对股市的兴趣大减。幸亏当初没有放手文具店,现在老唐再也不去股票交易所上班了,每天都在自己的文具店上班,交易所里的股票,就那样放在那里不动。他打算等涨起来以后,出掉,就脱离股市。
从过去人们将现金存在家里,到人们将钱存进银行,再到人们将钱投入股市,反映了人们对金钱利用水平的进步和提高。但是,在一个还没有完善起来的股市里,像老唐这样的小股民,往往只能成为别人捞钱的工具。
2002/7/10草稿,2003/7/12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