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特约评论员 张思佳 贾明
统筹推进“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发力点，作为微观经营主体的企业不应仅着眼于经济效益，而要同时重视环境和社会双重绩效，这对贯彻新发展理念而言具有重要意义。因此，ESG（Environmental、 Social、Governance）逐渐在资本市场掀起一股热潮，倡导投资者除考虑传统财务收益之外，还要从环境、社会和治理三大因素多方位衡量企业的非财务绩效。
上市公司和投资者本是鱼水关系，资本市场对ESG的青睐将进一步促进企业对ESG的重视，带动行业内外还未参与或者不知如何参与ESG的企业进入新发展赛道。基于ESG的评价也成为重要的非市场力量，持续推动着企业自身开展绿色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笔者认为，要达成既让投资者共享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成果，同时又能促进上市公司深刻转型的积极效应，取决于能否建立起有效的ESG评级体系。
目前ESG评级较为混乱
构建ESG指标体系和实施ESG评级是资本市场评价企业ESG实践的关键环节，但目前各机构的ESG评级常出现不统一现象，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是实施对象和方式不统一。不同机构的评级体系有各自的侧重点，因此评级方式自然依各机构而定。例如：DJSI（道琼斯）通过向全球上市企业中市值位居前25%的企业发出问卷，并结合其他公开信息测度指标值；而MSCI（摩根士丹利资本国际公司）仅面向纳入MSCI指数的企业，通过公开信息抓取，为自定义的ESG指标进行打分；CDP项目则完全基于问卷数据，重点关注气候、水资源和森林方面的企业表现。
二是评级指标不统一。评级机构虽大多沿用了ESG框架的三大维度，然而实际设计的指标体系并不相容。以FTSE（富时罗素）为例，围绕E、S、G之下有14项评价及300多项独立指标；而商道融绿系统的子指标只有FTSE的三分之一左右。即使是相同的二级指标，也可能存在衡量方式上的差异。例如：RKS的环境维度明确包含“生物多样性保护”内容，而商道融绿却并不涉及此类项目。
三是数据评级结果存在冲突。不同评级机构经差异化的评级体系和数据指标整理后，呈现给投资者的可能是对同一公司却大相径庭的评级结果。根据Wind数据，贵州茅台2020年度的ESG数据在商道融绿的评价体系为“C+”，而在华证指数却为“AA”等级。如此相互冲突的评级结果导致ESG数据缺乏横向可比性和权威性，也导致ESG评级数据的有效性大打折扣。
混乱背后有三大原因
ESG评级混乱和存在分歧的现象可能源于多方因素。综合来看，笔者认为有以下三点原因。
第一，作为信息披露监管方，政策上并未提供一致的ESG信息披露标准。2021年5月份，中国证监会修订了信息披露格式准则，明确在年报中要新增环境和社会责任章节。然而，包括碳减排、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等内容在准则中仍属于鼓励公司自愿披露的条目。因此，公司在具体执行ESG信息披露时尚未有统一的规定和标准，这种政策上的不确定性不可避免地给ESG实践在初始确认和计量上带来一些难度。
第二，作为信息披露主体，公司存在选择性披露ESG信息的可能。披露标准不统一为公司的ESG信息披露提供了较大的自由空间，公司有可能由于信息不对称，选择性披露ESG信息来满足特定利益相关者的诉求。例如，研究表明环境污染事件发生后，来源于投资者的压力越大，公司就越倾向于用披露正面环境指标，隐藏负面指标这种选择性披露方式来应对来自于社区与投资者之间的双重压力。因此，当公司用“言”与“行”分离的方式选择性披露信息时，ESG底层数据信息的可靠性就受到影响。
展开全文第三，作为信息披露的评价方，评级机构对ESG信息的理解各异。东西方意识形态上的差异可能赋予了ESG不同的区域化内涵。以社会维度议题为例，我国强调“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此目标下，公司在员工维度上实现就业岗位多元化是以高质量就业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有效举措，国内评级机构就可能较积极关注这一方面的社会表现；而制度背景和社会结构上的差异，使得海外评级机构对此类ESG议题的特色内涵的关注可能并不如国内机构。
构建有效ESG评级体系
随着新时代各项战略目标的加速推进，企业的中流砥柱作用日益突出，ESG评级体系应与时俱进，切实助力企业绩效提高，反映企业在新时代服务经济社会、创造社会价值的力量，为资本市场有效筛选出值得投资的企业。围绕这一目标，改进方向主要和以下三方面有关。
一是围绕“双碳”目标，ESG评级体系在环境维度下应体现实质性碳中和的价值。企业应将实质性的碳减排主体责任置于首位，强调节能、减排、降耗等实质性减排措施及其成效。ESG评级机构要认识到“重减排”的实质性碳中和才是符合碳中和战略的核心。这一要点应在ESG评级体系的环境维度中充分体现。
二是围绕商业向善愿景，ESG评级体系在社会维度下应体现利他型企业社会责任的贡献。公司在创造商业回报的同时致力于解决社会问题，关注股东外其他利益方诉求，已经逐渐成为新时代公司使命和愿景的主旋律。那么，这种淡化经济利益，倡导共益共生的利他价值观应合理融入ESG评级体系的社会维度，向切实提高社会整体福祉和效率的企业给出合适评级，真正调动企业商业向善的积极性。
三是围绕可持续发展议题，ESG评级体系在治理维度下应体现可持续商业治理的作用。在可持续商业模式下，无论是把利益相关者群体纳入董事会范畴，设置可持续发展运营官统筹经济绩效和社会绩效，还是强化可持续商业信息披露，以实现企业经济效率和合法性的平衡，将可持续商业理念融入公司治理体系已逐渐转化为企业的内生需求。由此可见，有效的ESG评级体系的治理维度理应顺应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建设需要，将可持续商业治理水平作为公司价值判断的重要基石。
（作者单位系西北工业大学管理学院新时代企业高质量发展研究中心）
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