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记者 | 牛其昌
编辑 | 赵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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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年过渡期即将结束，年终奖个人所得税缴纳“二选一”政策将不再适用。
依据2018年财政部和税务总局发布的《关于个人所得税法修改后有关优惠政策衔接问题的通知》（财税(2018)164号），年终奖单独计税优惠政策将于2021年12月31日到期。这就意味着，若无替代优惠政策出台，自2022年1月1日起，居民个人取得的全年一次性奖金，只能并入当年综合所得计算缴纳个人所得税，不能再选择单独计算纳税。届时，到手的年终奖或将发生变化。
中国农业大学会计系副教授葛长银表示，年终奖单独计税政策是2005年针对广大工薪阶层出台的优惠条款，执行十多年以来深受广大工薪阶层的欢迎，也打消了很多人偷逃税款的念头。2018年我国个人所得税政策改革后，优惠条款通过“财税（2018）164号”通知延续执行至今。
界面新闻注意到，新一轮个税改革从2019年起全面实施，将个人取得的工资薪金、劳务报酬、稿酬、特许权使用费四项所得合并为“综合所得”，按照合并后的综合所得额纳税，统一适用3%-45%的超额累进税率。而针对全年一次性奖金，即年终奖，政策则专门作出了规定。
在2019年个税改革前，年终奖一直享受“单独计税”的优惠政策。而按照改革要求，居民个人取得全年一次性奖金，应并入当年综合所得计算缴纳个人所得税。为保证政策平稳顺畅衔接，当时设置了3年过渡期，期间纳税人可以在年终奖单独计税和合并计税之间“二选一”。
根据前述通知要求，在2021年12月31日前，选择年终奖不并入当年综合所得计算个税时，以全年一次性奖金收入除以12个月得到的数额，按照综合所得税率表确定适用税率和速算扣除数，单独计算纳税。计算公式为：应纳税额＝全年一次性奖金收入×适用税率－速算扣除数。
展开全文表1：按月换算后的综合所得税税率表。图片来源：国家税务总局
表2：个人所得税税率表（综合所得适用）。图片来源：国家税务总局
假设甲2020年的全年应纳税所得额为20万元，年终奖为10万元，以年终奖单独计税方式计算，先以10万元除以12，商数为8333.33元，与上表1比对，对应级数为2，该级数的税率为10%，速算扣除数为210。由此，根据公式，10万元年终奖需缴纳的个税为：100000×10%-210=9790元。与上表2比对，全年综合所得应纳税所得额需缴纳个税为：20万元×20%-16920=23080元。两者相加，甲共应纳税：9790+23080=32870元。
而如果采用年终奖合并计税的方式，即年终奖与四项综合所得收入合并为综合所得，应纳税额=综合所得应纳税所得额×适用税率-速算扣除数。那么与上表2比对，甲的全年综合所得额为20万元+10万元=30万元，30万元对应级数3，该级数的税率为20%，速算扣除数为16920，所以甲应缴纳个税为：300000×20%-16920=43080元。
通过对比不难看出，2022年实施年终奖合并计税政策后，甲需要多缴税为：43080-32870=10210元。
不过，年终奖并入综合所得计税后，并不意味着必然加重所有个税纳税人的税负。由于薪资结构的不同，合并计税后的税负增减也呈现不同结果。
假设乙的税前总收入与甲当，但薪资结构截然相反，即乙的全年应纳税所得额为10万元，年终奖为20万元。那么，以年终奖单独计税方式计算，乙的20万元年终奖需缴纳的个税为：200000×20%-1410=38590元。全年综合所得应纳税所得额需缴纳的个税为：100000×10%-2520=7480。两者相加，甲共应纳税：38590+7480=46070元。
如果采用年终奖合并计税的方式，乙的全年综合所得应纳税所得额需缴纳的个税为：300000×20%-16920=43080元。相当于比单独计税节税2990元。
还有一种情况是，如果全年综合所得应纳税所得额小于0，即工资薪金较低而不用缴税的，将年终奖合并计税也更节税。
根据新税法，除了免征额度提升至5000元，还引入了大量的专项抵扣项，如赡养父母、子女教育、交纳房租房贷等。应纳税所得额小于0，意味着月度工资收入小于所有的抵扣额度的情况，即在这一部分的抵扣额度没有用完，此时将年终奖并入综合所得纳税，可以继续享受抵扣，进而实现税负减免。
假设丙年终奖5万元，其他综合所得为10万元，“五险一金”为2.5万元，免征额为6万元，专项附加扣除为2万元。以年终奖单独计税方式计算，丙的5万元年终奖需缴纳的个税为：50000×10%-210=4790元，其他综合所得的应纳税所得额小于0（即10万-2.5万-6万-2万），因此不需要缴纳个税。所以，丙共应纳税4790元。
而合并计税时，丙的全年综合所得应纳税所得额为：5万+10万-2.5万-6万-2万=4.5万元，对应表2的级数2，速算扣除数为2520，所以丙应纳税45000×10%-2520=1980元。因此年终奖合并计税后可以少缴4790-1980=2810元。
综合来看，由于个人的收入构成、收入层次差异较大，合并计税后的税负增减也呈现不同的结果，两种计税法并没有绝对的优劣。一般认为，在税前收入总额固定的情况下，可以通过税务筹划，平衡年终奖和月工资收入的关系，使得两项所得的综合税负处于最低水平，最终实现税负的整体优化。
中智咨询人力资本数据中心产品专家张欣表示，2021年的年终奖初步调研结果显示，近九成（89%）企业表示其员工税后收入将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六成（60%）的企业表示受税优政策到期的影响较大，仅有8%的企业表示该政策的变化对其员工税后收入无影响。从年终奖税优政策影响的员工群体来看，超半数（53%）企业表示其管理层或核心人员的税后收入将受影响，超四成（43%）企业表示几乎所有员工的税后收入均受影响。
“将年终奖并入当年综合所得计税，实际相当于提高了个税征收的基数，从实际来看，对整个的工薪阶层的税负肯定会造成影响。”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教授曾康华对界面新闻表示，近年来，我国在强化税收征收方面的力度不断加强，从个税改革的趋势来看，我国最初开征个人所得税采取的是完全分类的征收模式。综合计税的初衷， 在于目前要朝着分类征收与综合征收并存的征收模式推进。
“过去奖金归奖金，一次性所得归一次性所得，工薪所得归工薪所得，个税实行分类征收，通过这样‘源泉征收’的好处在于容易征收。但是弊端在于，有的人收入来源很多，但来源份额都不是很多，分类来交的税负不重。而没有很多收入来源渠道的人，其缴纳的个税就相对较重。我认为，综合计税或是出于调节分配、共同富裕而采取的税收手段。”曾康华进一步表示。
葛长银认为，在目前的状态下，税务部门的用力点是清理非法收入，盯紧高收入人群的收入渠道并研究征收对策，绝不能给广大工薪阶层增加税负。
年终奖合并计税后，对企业将带来哪些影响？
“预计对于大部分企业而言，年终奖作为一个正常的激励举措，不会有太大影响或变化”，张欣认为，但对于一些为享受年终奖税优政策，年终奖占年薪收入比重较高的企业，更有可能考虑增加平时薪资的占比，适当减少年终奖的比重，以提升薪酬的保障性。
曾康华对此表示，根据行业不同，地区不同，企业不同，合并计税的影响程度也不一样。“有些单位可能平时工资一般，但是注重奖金的激励，所以对于年终奖占比大的企业来说影响更大。那么企业自身就会进行相应的税收测算和筹划，根据政策落地的时间，采取一些规避或减少税负增加的行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