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早上九点,我和哥哥坐上去未城的车,一路顺风,上午11点多就到了未城
到了姑姑家,休息吃饭
姑姑的精神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
带着手术后引流的带子到处跑,只是不敢吃劲
姑姑是胆结石,手术取出后怕胆管萎缩,所以得引流,等胆管长好,再取掉引流管
姑姑身体不好,身上动过多次刀子,仅胆结石就是第二次了
还有股骨颈骨折做手术等
谷收后,田房就冷落下来
细密地被篾藤扎实的茅草里再也渗不出淡淡的炊烟,篾子做成的窗口显得有些空洞,再也飘不出与稻子一样朴实的笑语
一个火塘已经熄灭了,睡得正好的炭灰经不住细若游丝的风吹
冷落在一旁的板凳是用稻草编织的,坐上去很软,有些象城里的皮沙发,坐一天屁股也不会有累的感觉
一支简单的水烟筒立在一边,烟嘴再也没有冒出那份让人舒适的水声,天光从小小的窗口透进,打在被火烟熏陶得象上了三道漆的墙壁,泛出一种幽幽的黑色来
火塘上的挂勾,曾挂着一壶唱歌的溪水,挂着一壶平淡的传说,现在铜质的水壶已被人带走,带到谷箩归集的地方
只有一个木勾,随风摇摆
泥制的茶罐里还煨着半罐茶叶,桔色的茶水上已浮起浅显的霉斑
一块磨石,不知磨砾过多少钢坯,不知锋利过多少生活的信念,此时,它一头栽倒在田房的门口,残存的铁锈让雨水开出暗红色的花蕾
很少有人来田房了,只是那些鸟,那些守候着丰收的谷鸟,不时从窗口大胆地探进头来,然后进屋,然后在稻草编织的坐凳上舞蹈
火塘的火灰虽然熄灭,用手一摸还能体会到一层温暧,淡淡的,说明不久前的某一天,有人还在这里歇息过,烧过火或唱过歌,煨过茶或者吹过牛
就在这个火塘边,水在铜壶里唱着歌,有两位青年男女,他们坐在一根木头上,向着火,温暧着手心,他们从村子里跑到这里,夜已经深了,不时传来的田鸡声也显得无精打采,青娃早已转世,留些秋虫在完成小合唱
在他们有前方,越过一丘一丘的稻田,是一条永远也不知疲累的小河,波浪牵手波浪,水声回映水声,它们其中的一朵或两朵,来到过田里,从三月起,它们就一起在稻田里流走,萌动父亲手里出嫁的谷种,催促过布谷鸟唤过的秧苗,稀释着化肥与农药留下的锅根
它们走着,不知道在它们身边的田房里,有一股血脉浪比它急,有一种跳动,比波涛还深
我想他们三人可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当面言明,就被媒人的一句逐令逐到了厨房
炕头上放着一个木盘儿,里面有一摞七八个白碗,旁边的炕上还摞着四五个碟子
木窗本来就小,一扇还闭着,炕上黑乎乎的
炕圪垴有个小孩一般高的瓷缸,可能装着醋醅
缸的这面坐着全德的女儿,那面斜斜子紧贴着缸坐着淑娟,紧挨着淑娟坐着建文,两人挤得匝匝儿的有如胶粘着
建文旁边却余着不仅只容一人的地方
我想起了路遥说过的话:农村人是先结婚后恋爱
看来淑娟和建文被人牵了线从两见面的时候就生了情了
我暗暗有些欣喜
有种裸奔,你,我,他,她,都很难做到
无论推出怎样的筹码,下怎样的注,我们都很难放任它去,那是灵魂
我挥挥胳膊,说,奶奶,我长大了背着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