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野里,我看到了一场好雪
——其实是郊区——我生活的这座城市,有两个区,麦积区和秦州区(先前叫北道区和秦城区),两区之间,是一大片旷野
我上下班坐车经过,便在雪天发现这曾被遗忘的白
这是城里少见的雪啊!你能看见一片片雪轻轻飘着,然后一片片摞起来,摞出真正的季节——冬天不飘雪,那还算是冬天吗,春天不飘几场雪,就觉得一位美丽的女子少了几许灵性啊!于是,这雪就戏谑般,轻轻卧在了田野,在远离城市的地方,成了一位清清纯纯的乡野村姑
二、 他不再是那个充满着奇思妙想的男孩
他长大了,变得木讷而好学,尽管他们还是在一个学校,但她觉得他们的距离已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扯远
绕过喷池塘,绕过小超级市场,再绕过两个十字街口,我差点儿撞上一部分
是董小武,白T恤,蓝长裤,脖子上挂着手巾,原地跑着,朝我挥挥手:“不好道理,不好道理,差一点儿撞到你
”我跨在车上,我觉得他还要说什么,然而他头也不回地从我身边跑过
我扭头看他的后影,黄昏的阳光是暖暖的橙色,将他的表面勾画得明显俊朗
几年前的一个傍晚
我患了一场重病
父母连夜把我送往医院,那时的我已经昏迷了
而后很久没能醒来,这次昏迷不是几分钟,也不是几小时,而是整整七天七夜
在这漫长的七天七夜里,我没吃没喝,只是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吊水,妈妈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向我嘴里灌药,我毫无知觉
我曾经无数次的进出医院——我的前任女朋友和现任的妻子都在这个小县城最大的医院里上班
我曾经目睹了多少生离死别和迎接新生命的狂喜
但是他们的哀伤与快乐似乎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好多年来我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在面对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生孩子的那一回
然而今天,我却将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去独自承担属于我自己的那份忧虑和疼痛
早晨水米未进,母亲就被我们领着走进了医院
做心电图、量血压……医生(竟然是他!我前任女朋友的丈夫!这个世界也太小了!)找我谈话,说是母亲血压偏高,心率过缓,他对我讲了手术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
然后叫我签字画押,整个过程充斥着悲壮的味道
这只是手术前的例行公事
问题在于母亲将从此永远失去她的中指!从来没有读过一天书的母亲是不晓得十指连心这些话的,她有些无奈地说:锯掉了手指,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以后怎么做活计呢,连缝缝补补都没法子做了! 我无法想象,这个目前正在变异着的,有着神秘病灶的手指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先母亲的精神和生命而离开母亲?60年来,它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忠诚地为母亲操持着一切
自从17岁嫁到我们李家开始,母亲用她这根不起眼但是不可或缺的手指为她的亲人们缝制了多少过冬的棉衣?缝补过多少生活的窘迫和漏洞?它多少次使温暖的炊烟在家门之上升起,使我们的辘辘饥肠得以安顿?记忆中常常挥之不去的,是小时候
每每肚子饿了的时候,受了委屈的时候,母亲会用手给我擦去泪水的情形和感觉
时至今天,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因为劳动而皲裂了的手划过我脸上的皮肤时节那种又痛又痒又很舒服的感觉
母亲就是用她这样一双粗糙不堪的手,不但把我们兄妹四个拉扯成入,还为我们拉扯了我们的孩子,她甚至还想着为我们的孩子将来带孩子呢?